Chapter7 义工
答案是钝角。
提问：半夜十二点，你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来源未知的信息并对你发出求助，你要怎么做？
A. 诈骗不去
B. 果然是在做梦吧
C. 钝角
鸣上悠选择了D。
他决定把它当真。
毕竟深夜电视都存在过，手机会在半夜冒出求助信号又有什么奇怪的呢？
鸣上悠默默把上面七个地点记下，顺带搜了一下地理位置。
好消息是都在东京，坏消息是都不在一块。
鸣上悠看着散如满天星的标记，陷入沉思。
翌日。
“轻型摩托车？”
听到鸣上悠的需求，母亲皱起了眉。她看着鸣上悠，慢吞吞地说：“你想要？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虽然平时很爱打趣，但一旦提到这种话题，母亲的气势就会相当可怕。
母亲默不作声地打量他，这令鸣上悠有些紧张。去年舅舅和母亲通话时也承受了这种压力吗……他不由得在心中再次对舅舅道谢。
“你有驾照？”
“嗯。”
“这么说，你在八十稻羽骑过摩托？”
鸣上悠默默站得更直了。
“……算了。”母亲叹了口气，“可能在加油站待久了就自然对车有兴趣吧……打工攒钱买的？”
“濑多把不要的送给我骑了。”
“濑多那家伙……”母亲嘟囔着，“好吧。先把驾照给我看一眼。”
鸣上悠知道，这是她同意了的意思。
半个小时后，鸣上悠就戴着头罩、骑着在家中闲置了一年多的轻型摩托车，驶出了家门。
他打算今天先把那七个地点游览一遍。昨晚他已经制定好了行程计划。事实上，在每一条住址的后面、都有一行小字描述，包括但不限于“眼前发黑”、“总是忘记重要项目”、“出门就头疼”之类。鸣上悠正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寄予了诸如当个好医生的期望，但不管怎么说，既然看到了，他就有必要去实地确认。
“欢迎光临——”
没精神的欢迎词从收银台后传来。
鸣上悠转过头，看着收银台后的人。
这是他选择的第一个地址。
“佐藤先生？”
他小声问。
收银员勉强抬起眼，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他。
一个浑身似在流动的黑色物体探出身来、缓缓缠绕住名为佐藤的人的头部。
鸣上悠没再说话。他转回头，继续走向店内。
在他身后，手握长刀的人格面具悄然显现。
不得不说，在这个世界，伊邪那岐非常好用。
一直逛到下午两点的鸣上悠解决完最后一份委托，这么想道。
本来他对那些非店铺类型的住宅地址感到一丝难办，毕竟他总不可能直接敲门说“我得知你最近出了问题所以来帮忙了”，那要么会被当成疯子，要么会被当成变态。
结果在伊邪那岐一个没控制好用刀柄在墙上戳了个印后，一人一人格面具面面相觑了几秒，然后恍然。
虽然我进不去，但是伊邪那岐可以进去。
实在不行，让伊邪那岐去按门铃，他站在外面等就好。
于是最后数个委托，鸣上悠就慢悠悠地骑着摩托车路过，伊邪那岐则是飞过去敲门，看到人出现就把附在对方身上的那些东西揪出来打，效果显著。
看着收拾完第七个异形体的伊邪那岐，鸣上悠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。
伊邪那岐：……
人格面具闪了闪那双金色的瞳孔，随后回到了鸣上悠体内。
进度比预想的快多了。他还以为要花上几天才能完全解决……没想到这么顺利。
虽然也有住址都是商铺或者一户建的理由在。如果碰上有公共门禁的住宅区，鸣上悠就有些头疼了；毕竟，伊邪那岐没办法离他太远。
鸣上悠确认了一下最近一周的天气。之后几天晚上都会下雨。
这样就无法验证手机委托是否和深夜电视一样、是在下雨的晚上才会有了。考虑到前天晚上的情况，或许的确如此？
虽然对这种现象不甚了解，但这种不清楚状况的体验已经有过太多次了，所以鸣上悠姑且保持着平和的心态。
只是……
鸣上悠回想着目前为止的事情，思考着。
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？
能够看见、并消除那些的……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吗？
几天后。
“呀，两位！”
门被推开，轻快的打招呼声传来，吓得乙骨忧太浑身一震，然后被家入硝子拍了拍：“别动。”
“是，非常抱歉！”
“体检得怎么样？”
“快结束了。”家入硝子懒洋洋地回答。五条悟很感兴趣般凑了过来，这让乙骨忧太颇为不自在。不过他到底没有再动，毕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。
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“嗯……迷路了？”
家入硝子无语地填表，没再理会五条悟。乙骨忧太倒是悄悄打量了一下五条悟，发现对方笑眯眯的。
怎么看都没迷路吧。乙骨忧太想。
简单做完最后的项目后，家入硝子把表收起来、站起身：“一切正常。我会把体检结果上报。”她开始收拾器材，乙骨忧太坐在原地，露出了“这就结束了吗”和“我应该去哪”的微妙表情。
五条悟相当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膀：“那么，忧太同学，今天有时间出外勤吗？”
“？”
“虽然还没正式开学，但五条老师我有意给你开小灶——怎么样？来？还是不来？”
尽管不是很懂，但怎么想都不能给出否定答案吧。“我来。”
“很积极嘛，不错不错。”
就这样半懂不懂地、乙骨忧太跟着五条悟上了车。开车的人名叫伊地知洁高，据说是学校的辅助监督，“以后会经常见到他的”。伊地知洁高在看到他们两个时推了推眼镜，看上去有点紧张。上车前五条悟把一张卡片递给乙骨忧太，乙骨忧太看了下，发现是学生证。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……他默念着学校称呼。感觉有点意味不明……
“离目的地还有点距离，趁这个机会把那些细枝末节告诉你吧。”
以此为开头，五条悟开始介绍咒术高专的相关信息，什么诅咒啦，只有诅咒才能对抗诅咒啦，祓除之类的。乙骨忧太感觉他说的东西相当遥远，原本的他应当永远接触不到……不过他已经被祈本里香诅咒了，事到如今也没资格说那种任性的话。
“……负面情感囤积起来，就会生成诅咒。诅咒的强度各不相同，有的弱到一捏就碎。不过忧太的那个很强哦，就连我也很少见过那种强度的咒灵呢。”
“那如果……”
“不过也没事。”
五条悟像是看穿了他的担忧，笑着说，“老师很厉害，即使她出现了，也不会造成大问题的。”
乙骨忧太松了口气。
“这次把你叫出来是让你体验体验咒术师的生活——毕竟一年级里只有你一个是半路出家嘛。早些接触，就可以早些投入使用。”
投入使用是什么说法？听上去好像压榨员工的资本家！
“东京是日本最发达的城市，相应的，诅咒数量和强度就越不可小觑。咒术师人数不多，所以哪怕是学生也要接任务、祓除诅咒。好处是有工资，不是白打工。”
“说起来……”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，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，“最近东京好像冒出了一个好心人，多亏了他，很多诅咒都被先一步祓除了。活都被他揽下，钱都被别人拿了，哎呀，真有奉献精神。”
“五条先生，我们到了。”
伊地知洁高在这时插入话题。他在一间小学门口停下。乙骨忧太跟着五条悟下了车，有些不自在地打量着这个小学。现在正是春假期间，大门紧闭，无人来往。
“据报告，一名该校学生声称要提前回学校探险，此后便失去了联系。”伊地知洁高在一旁报告说。
“这年头还有主动回学校的学生啊。”五条悟说。
“好像是打赌输了，于是在另一个人的目击下翻墙进了学校……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，于是报了警。”
乙骨忧太觉得这其中有很多地方值得吐槽，不过他还是老实站在一边没有说话。
他看了看四周，注意到在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的轻型摩托车。这附近没有别的建筑了，为什么会有人把车停在那里？乙骨忧太有些困惑。
五条悟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。他轻笑一声，伸出手，比了一个手势，念道：“由暗而生，比黑更黑。污浊残秽，皆尽祓禊。”
黑色物质犹如液体沿着不存在的半球滴落，将天空遮挡，看上去像天黑一般。在乙骨忧太惊讶的时候，五条悟科普说：“这是帐，这样从外面就看不到我们了。帐是能让诅咒显形的结界，从内侧很容易解除——”
他突然停下了话语。乙骨忧太本打算回头看他，但在回头到一半的时候，他的视线也被空中的某个东西所吸引。
有个人——那是人吗——有个东西在天上飞。
不，仔细一看，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好像还抱着个人？！而且好像在往他们这边来？！
乙骨忧太下意识后退半步。五条悟倒是往前走了一步，伸出手打了个招呼：“嗨！”
那个黑乎乎的存在抱着人降落在他们眼前。银发男性轻巧地跳了下来，同样一本正经地和五条悟打了个招呼：“你好。”
“刚来不久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被抢先一步了啊——”
五条悟感慨道。伊地知洁高和乙骨忧太都摸不着头脑，还是伊地知洁高鼓起勇气发问：“五条先生认识他吗？”
“不，不认识哦。”
那你们还一幅很熟的样子？
伊地知洁高差点表情管理失败。五条悟没理他，而是凑上前去打量那个银发男人。“真有意思啊。祂是你的式神吗？还是说术式呢？”
银发男性眨眨眼：“你们是阴阳师吗？”
“不，是咒术师。”
“咒术师……”
“果然啊。这几天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感觉？啊，是说处理那些东西吗。没控制好的话就会损伤物品，控制力度有点麻烦。”
“虽然都是些杂鱼，但还有心思想这个，你的水平还不错。”
“谢谢……？”
乙骨忧太和伊地知洁高看着两个据说不认识的人很熟络地对话起来，欲言又止。
“然后呢，你有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吗？还是说你只是偶然路过？”
“你知道有人失踪了？”
“你也知道吧。”五条悟摊手，“放心，我可是大好人，不会害你的啦。来，伊地知，证明一下我们的可靠。”
伊地知洁高：？
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，伊地知洁高还是尽职尽责地对那个银发男子进行解释与陈述、表明身份。在五条悟的示意下，他给出了他们得到政府授权的证据，并开始科普一些咒术师都知道的常识。咒术师、诅咒、任务、咒术高专……林林总总说了不少后，他委婉地询问了对方的名字。对方思考着回答了他：鸣上悠。
乙骨忧太一边听着一边打量。鸣上悠看上去是自己的同龄人，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，仿佛在哪见过面。他又看向漂浮在鸣上悠身侧的存在。祂安静地浮在那里，甚至还双手抱臂，看上去有点……无聊？
“怎么样，可以相信我们了吧？实在担心的话，不如等下和我们一起把失踪者送回去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么，拜托你把那孩子带出来了。”五条悟说。
鸣上悠点点头，旁边的伊邪那岐于是放开手，向校内飞去。
“祂看上去挺有意思的。有名字吗？方便告诉我吗？”
“名字……”
“你不说的话，我们这边也会给祂起代号的。你觉得‘番长’怎么样？祂长得还挺像个不良的。”
“……祂是伊邪那岐。”
五条悟：哇。
伊地知洁高：！？
乙骨忧太：……！
伊邪那岐？那不是传说中日本诸神之父的名号吗？
“哎呀，是叫伊邪那岐呀。这样的话，上面那群老头子又要闹了吧。”
“老头子？”
“咒术界高层的那些老古董。”五条悟说，“事很多，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打起交道来废话也多。”
“是吗，辛苦了。”
“还好啦。说到底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人，对付起来也不难。”
伊地知洁高在一旁冷汗直冒。这是可以说的吗！虽然这话由五条悟说出来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……
正说着，伊邪那岐已经抱着小孩子回来了。祂落到地上，默默站在一边。
“真乖啊。”五条悟打量着，“要是所有特级咒灵都这么乖就好了。”
“诶！？特级？！！”伊地知洁高没忍住喊了出来。
“怎么？难道你没看出来吗？”五条悟走到伊邪那岐身旁，甚至动手敲了敲。伊邪那岐没有太多反应，只是微妙地盯着他。
“虽然很温和、气势也相当内敛……但这可是毫无疑问的特级。”
五条悟笑呵呵的。
“祂是你饲养的咒灵吗？鸣上悠君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