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3 迷雾
何处才是现实？
鸣上悠将手机号码全部录入通讯录。他操作着自己的新手机，颇感新奇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些许焦躁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。
2017年3月21日，23:28:44.
鸣上悠坐在东京的家中、自己的房间内，皱着眉思索着现状。
首先，从各个方面来看，现在的确是“2017年”。街头的建筑风格与数目都与之前差别甚大，甚至于有些区块划分都出现明显改变，这些在短短一年内是实现不了的。此外，楼下的大屏电视、以及手上的触屏手机，也证明了科技的发展。就算他之前待的八十稻羽镇再穷乡僻壤，与东京产生如此程度的差距也难以想象。他当时还经常去隔壁最热闹的冲奈市游玩，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。
其次，与同伴的联系。他在旧手机上向所有同伴拨过号，结果都是无人接听；而当用新手机拨号时，得到的结果则是“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”。这种差别显然不寻常，鸣上悠也因此决心保留之前那部“老土的翻盖手机”，毕竟那是目前与记忆中的过往联系最紧密的事物。他也向父母询问起自己在八十稻羽的住宿情况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，母亲竟然表明自己不曾在舅舅家借宿。不如说，情况更糟——
“堂岛辽太郎？”母亲重复一遍，“那是谁？”
“诶？”
“听上去像我的亲戚，如果我有弟弟的话，说不定就是这个名字。”
母亲的表情补完了没说的那半句：但很遗憾，我没有弟弟。
这让鸣上悠深受打击。虽说并非没有预料，但事情的确如此时，他还是感受到一股浓郁的不安。在掌握手机上的搜索引擎后，他又搜寻着八十稻羽连续杀人事件、知名偶像久慈川理世等他所熟知的、意义非凡的存在，但不幸的是，没有搜查结果。那一年的时间就好像一场架空的梦境，醒来之后什么都不剩。
“那么、我是住在……”
“这个都忘了吗？一年的时间，难道你们还没熟络吗？”
母亲用谴责和质疑的态度发问，这也是难免的。不过她还是回答了鸣上悠的问题：“濑多总司，你借住在那个人的家里。”
濑多总司？谁？（①）
鸣上悠追问着，然而母亲却给不出更细致的回答。她对对方的印象似乎只是“一个朋友”。这让鸣上悠相当怀疑，并将“濑多总司”这个人列入调查范围。
最后，需要思考的则是……
鸣上悠站起身来。他拉开窗帘，透过窗户注视着外面的景色。东京这种繁华都市，在夜里也是灯火辉煌。
——这个世界，真的是「现实世界」吗？
“呀，硝子，他们的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晚饭前就活蹦乱跳地出医务室了。”
家入硝子坐在椅子上，抬眼看了看时钟，“还差十五分钟就到明天了。你怎么有心思打电话给我？”
“我当然要确认一下我可爱学生们的身体健康状况啦。”
“你现在知道了。”
“真无情啊~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一般都不说什么正经话？”
家入硝子一边侧着头听着电话，一边翻着手上的档案：“他们出去前我最后做了次检查，确认了没问题。”
“问题反而更严重了吧？光凭咒力就能让那两个孩子昏迷，这可不简单呀。”
“的确。”
昨天疑似遇上了特级咒灵并因此昏迷的两个咒术高专准二年生，秤金次和星绮罗罗。他们本来是去处理一个相当简单的委托。当时接到的任务情报是，“近期有传闻称附近的小巷中雾气弥漫，能见度据称为十米。目前暂无人员失踪伤亡的报告，但视察时确认到低级诅咒的痕迹。街道方面因为起雾的关系受到了不少居民的投诉，他们认为仅仅此地区出现该现象与该地建筑设计与环境管理有关。这影响到了街区风评与管理，对方希望能尽快解决此事”。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简单的工作，谁知道却遭遇了那种事情。
他们虽然并非高年级生，但也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晕倒的类型。说到底，承受咒力冲击，本来就是咒术师的必修课。
日本国内的非正常死亡、失踪人数平均每年都在一万人以上，其中的大部分，都是被从人类肉体脱离而出的负面情绪「诅咒」所害。只有诅咒能够对抗诅咒。两名学生就读的独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，正是为了祓除诅咒而学习诅咒的地方。（②）
作为祓除诅咒的咒术师，对咒力有天然的抵抗力是必然。秤金次又是“一个相当有前途的学生”（五条悟语），能不用其他任何手段就让他们晕倒，那就证明咒力的纯度、数量相当惊人。
当然，也存在术式是幻觉、两人晕倒只是被塞了太多精神层面上的垃圾信息的可能。不过在当今世上最强咒术师，拥有「六眼」的咒术高专教师五条悟实地考察之后，这种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。
在事发地点，以五条悟看到的内容来看，残留的咒力污秽仿佛是有人拿整整十桶颜料泼向小巷，浓稠得有些恶心了。
“溅射得到处都是呢，那种咒力。”五条悟感叹道，“怪吓人的。”
“这种话由你说出口一点都不可怕。”
“诶，是吗？”
家入硝子没有应声，大概是懒得配合了。五条悟哼哼唧唧地表演了一会儿，又回到正题：“对了，之后大概要拜托你做一下一年生的入学体检。”
“那种事情我知道。”
“不不不，有新人啦。”
“那也只需要报备给……”
“是乙骨忧太。”
家入硝子顿了顿：“乙骨忧太？我记得是那个……”
“去年十一月那场校园伤人事件的源头，就是被特级咒灵诅咒的那个。”
“他还活着呢？”
“这点需要质疑吗？”
没被上面处以死刑吗？家入硝子在脑内过了过流程，觉得自己大概懂了，“你保下来了？”
“嗯哼。”
出乎意料，但也很合理。家入硝子把档案合上放到一边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就拜托咯。”
“嗯。”
家入硝子先一步挂断了电话。五条悟把手机收好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。
仔细一想，今天他还挺忙的。上午和老头子们商谈（威慑），下午去找两位学生确认具体过程、又去找乙骨忧太谈话，晚上继续和烂橘子们斗智斗勇，直到刚刚才有机会和家入硝子说安排。不吃十分甜点就太不划算了！
“不过，事情还没解决呢。”
上面那群老顽固们一开始不愿意承认有新的特级咒灵出现这一事，并质疑是不是五条悟自己生造了个出来（五条悟：？）。后来派人自己去看发现确实有点恐怖之后，又打算对他的学生进行轮番盘问，并对之前勉强达成共识的乙骨忧太的事情提出反对意见。五条悟觉得这群人实在是事多，谈到后面颇有点“你们再有反对意见我就要闹了”的架势，这才让他们消停了些。
也是出于对高层这种处事态度的厌烦，五条悟选择把下午同乙骨忧太对话的内容完全瞒了下来。
乙骨忧太似乎梦见了关于那个特级咒灵的事……这种事情说出去，那群烦人的家伙肯定又坐不住了吧。私通、里应外合、祸害、立刻死刑…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。
明明是个因为担心他人愿意把自己关在牢笼里的好孩子。
妄图夺走年轻人青春的家伙都是不可饶恕的。不管他是谁。（③）
在心里把烂橘子们痛打八百回，五条悟回想起自己同乙骨忧太的对话，嘴角扬起一丝笑容。
尽管那份梦境和昨天的现实究竟能否对应起来并不确定，但有线索不用可不是他的风格。
对话到后期，虽说记不清冲击的来源……但乙骨忧太想起了某件事。
他的梦里貌似出现了「一个人」。
样貌不清，能力不清，却帮他挡下了冲击。
仔细一想，如果的确有特级咒灵，在两名咒术师都晕倒的情况下，祂会无声无息地消失、逃离，本身就很奇怪。事实上，哪怕没有乙骨忧太的梦，五条悟也会怀疑这一点。
“立场身份都不明的咒术师……”
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，目不斜视。
“切实存在吗？切实存在比较好吧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——真是好奇呀。”
背负「最强」之名的咒术师，笑着说道。
2017年3月22日，00:00:00.
东京。
窗户大开，窗帘被风扬起，向屋内探身。
银发少年站在窗前，仰头注视着。在视线的彼端，是一双金色的瞳孔。
非人的存在手握一柄长刀、漂浮在空中，低头注视着自己的主人。
那是在原本的现实中不会出现的存在。
那是在获得力量伊始时便觉醒的存在。
那是斩灭无数暗影、陪伴至今的存在。
少年开口，语气莫名。
他呼唤出祂的名字——
“「伊邪那岐」。”
①番长=鸣上悠=濑多总司，濑多总司是P4漫画中番长的名字，鸣上悠则是包括动画在内一直沿用的番长的名字，此处单纯玩梗（ ②参考自《咒术回战》第0卷 ③参考自《咒术回战》第0卷